马超挺剑而立,剑尖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刃口缓缓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他垂眸看向瘫在地上的全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全琮虽未被绑缚,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咚咚”作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小的……小的真不知内情!当年只收到命令,说在追击黄祖时按兵不动,其余的……其余的小的一概没参与啊!”
马超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冷哼一声:“伯符英雄一世,何等磊落,竟栽在你们这帮只会玩弄阴谋诡计的鼠辈手里,真是憋屈!”
他抬眼对庞德道:“令明,点五千兵马,押着这软骨头,再提着薛综的首级,即刻去与周郎汇合。”
“诺!”庞德抱拳应道,声如金石。
“传令下去,”马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吴郡之内,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但若有念及伯符旧恩、愿意归降的将士,一律编入帐下,既往不咎!”
全琮还在地上哭嚎求饶,庞德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喝令亲兵用绳索捆了,像拖死狗一般拽着往外走。薛综的首级被挑在枪尖上,在日光下泛着惨白,远远望去,像一面昭示惩戒的旗帜。
马超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缓缓收剑入鞘。剑鞘碰撞的轻响里,仿佛能听见当年孙策纵马大笑的声音——伯符,等着吧,这些欠了你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秣陵,张昭府邸内,烛火摇曳映着满座愁容。张昭将手中密信拍在案上,眉头拧成死结:“诸位都听到了,西凉马超已入吴郡!那可是杀红了眼的主,他这两年在草原屠戮百万之众,他来江东,绝非闲逛!”
座中顿时炸开了锅,各世家主交头接耳,声音里裹着慌:“杀神怎么盯上江东了?”“莫不是为了孙策旧事?那笔账要是翻出来,多少人家得掉脑袋!”
张紘捻着胡须,脸色凝重:“子布兄说得是,马超素来护短,周瑜又与孙策亲厚,两人若联手,怕是要翻旧案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当年参与其中的,如今都坐不住了吧?”
这话一出,好几人猛地攥紧了袖袍,额头冒汗。一个家主颤声问:“那……那现在怎么办?调兵?可马超的铁骑……”
张昭猛地一拍桌子,恨声道:“还不是孙权那小子!放着江东主位不要,躲去夷州逍遥!他在时,好歹名正言顺,咱们占着大义,马超再凶,也得顾忌三分!”他喘了口气,眼底冒火,“如今倒好,给了周瑜和马超可乘之机,这小子,怕不是故意的!”
吕岱沉声道:“抱怨无用,得想办法稳住局面。要不……先派人去夷州催孙权回来?”
“催?”张昭冷笑,“他要是肯回,早回来了!”
张昭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吕蒙与吕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年,世家倾尽资源扶持你们,粮草、甲胄从无短缺,便是要你们手握实权,关键时刻能顶上去!如今清点下来,你们手下真正能拼死效命的心腹,到底有多少?”
吕蒙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艰涩:“若我与吕岱、还有几个心腹将领合在一处,能调动的死士与亲兵,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万之数。”
“三四万?”张昭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溅,“怎么才这么点!这些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养着那些兵卒,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吕蒙脸色涨红,却也压不住语气中的委屈与愤懑:“子布先生怎能忘了?当年与公瑾决裂,我们领兵追杀——那一战,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效忠世家的将士!周郎诡计多端,咱们损兵折将,死的都是跟着我们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弟兄!而余下这些将士多是孙策时期的老人,又有程黄韩祖四个老家伙在前面压着,我们也没办法渗透啊!真到了生死关头,谁肯卖命?”
吕岱在旁点头附和,声音沉哑:“吕蒙所言不假。这些年我们扩军,招募来的人,我们用心培养,当然会听我们号令,但是昔日孙策那边带出来的队伍,确是不好拉拢,我们纵想培养心腹,也处处受限啊。”
张昭闻言一滞,胸口起伏着,却再也说不出斥责的话。只是事到临头,这三四万兵力,面对周瑜的水师与马超的铁骑,实在是杯水车薪。
座中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凝重如铁的脸。一个世家主忍不住颤声问:“那……那这三四万,能守得住秣陵吗?”
张纮捻着胡须,沉声道:“三四万大军虽不全在秣陵,却也并非不能聚拢。速给陈武、董袭他们传讯,让他们星夜领兵回援——只要这三四万敢战之士聚在城下,其余兵马见有主心骨,便不至于一触即溃。真要拼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张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沉了下去:“话虽如此,终究是险招。依我看,还得把孙老夫人请出来。马超、周瑜当年与伯符情同手足,总不能对着伯符的母亲动刀兵吧?有老夫人坐镇城头,他们便是再急,也得掂量掂量‘逼宫’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