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甩掉了?”胖子悄声问。
马晓光没有立即回答,眉头微锁。
他有一种直觉,刚才的摆脱过于顺利了。
这些盯梢的,手法不像一般的警察或特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刁滑和老练。
“未必,”他沉声道,“津门这地方,水比沪市还浑。刚才那俩,可能只是明桩……”
话音未落,马晓光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街角,一辆原本停着的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启动了。
车窗玻璃颜色很深,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一种被危险东西盯上的感觉,瞬间攫住了马晓光。
胖子这时也注意到了那辆汽车,他抄着手,面无表情,嘴里嘟囔道:“麻蛋,还特么没完没了……”
“没事,固定套路而已……”马晓光淡然说道。
劝业场人声鼎沸,西洋玻璃橱窗映着电车轨道的流光。
马晓光与胖子挤进人群,倏地拐进一楼盥洗室。
片刻后,两名头戴鸭舌帽、肩扛布匹的力工从后门闪出,沿消防梯攀上三楼绸缎庄。
“前面那个跟丢了,”胖子从布匹缝隙间窥视中庭,“可右前方楼梯口有个拎皮箱的眼镜男,一刻钟内看了三次怀表。”
马晓光冷笑:“鬼子情报机关的标准做派——明桩配暗哨,三层叠哨,没创意,太特么生硬了。”
他抓起一匹青布假意与伙计讨价还价,袖口一抖,半枚铜钱悄无声息滚进布堆。
伙计眼神骤凝,高声吆喝:“二爷,库房有新货!”
库房铁门合拢,昏暗灯光下,账箱旁边坐着一个面向普通的三十来岁男子。
“马长官好,卑职津门站情报组吕一鸣。”男子起身敬礼。
“吕组长辛苦。”马晓光点了点,和气而友善地回应。
“都是分内事……长官放心,这里绝对安全。”吕一鸣看了一眼马晓光身后一脸警惕的胖子说道。
“有劳津门站兄弟们了,盯我们的是哪部分的?”马晓光在吕一鸣对面坐下问道。
“新成立的‘兰机关’,负责的是和知鹰二……”
“和知鹰二?老熟人了……”马晓光瞳孔微缩。
吕一鸣颔首:“这个老特务升任兰机关华北课长,专盯徐州会战的情报线。你们在码头甩掉的只是外围汉奸,真正的高手一直吊在劝业场外围。”
他推开假账箱,露出部署,第110师团秘密东移,配合胶东日军形成钳形攻势……这份方案很可能藏在‘寒鸦’手中。”
“寒鸦是谁?”胖子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吕一鸣摇头,“总部只告知接头地点,信息已藏在船票里。寒鸦会在确认安全后,用《津门快报》刊登寻人启事约见。”
他递来一张船票和两套电车公司制服,“‘兰机关’在劝业场四周布了眼线,你们从下水道撤。”
阴湿的隧道中,马晓光借火柴微光审视船票——票根背面有一行针孔戳出的盲文:“初雪日,鼓楼西,三岔口第三盏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