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飞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鼻腔里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与烟火气,身下的毛草厚实且暖和,盖在身上的粗布被子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酸痛已褪去大半,昨日还渗着血珠的伤口,此刻已然结痂,薄薄的血痂下传来细密的痒意,那是伤口愈合的征兆。
他撑起上半身,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小屋:墙壁是黄泥夯筑的,墙角堆着几捆干柴及一些草药,屋角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粗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些许褐色的药汁痕迹。
“你醒啦?”
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慕容飞燕端着一个木盆走进来,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
“估摸着你该醒了,特意熬了小米粥。”
她身后跟着慕容宵,少年手里拎着一把刚劈好的柴,看到燕双飞醒来,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燕双飞撑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却已能自主活动。
他对着姐弟俩拱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飞燕姑娘,阿宵,还望能引见你家长辈,待我谢过他们。”
“啊……这个…不用麻烦!”慕容飞燕语气有些吱唔。
她把木盆放在桌上,里面盛着温热的小米粥,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要的!我必须要感谢他们,不然显得小子不懂事!”
“这……好吧!”
慕容飞燕见燕双飞态度坚决,只好退步。
“等下跟我带你去见我阿爷阿娘,不过……”慕容飞燕欲言又止。
燕双飞没有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吃过早点又洗漱一番,跟着姐弟俩走出小屋,才发现这是一处依山而建的村落。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笼罩着错落有致的土坯房,村口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空气里满是清新的泥土芬芳与草木气息。
慕容家的院子不大,篱笆墙围着一小块菜地,里面种着青菜、萝卜,绿油油的一片。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旁边坐着一位须发微白的老者,手里拿着旱烟袋,正慢悠悠地抽着。
看到三人走来,妇人放下针线,起身迎了上来,老者也掐灭了旱烟,抬眼打量着燕双飞。
“阿爷,阿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燕双飞燕大哥。”慕容飞燕拉着燕双飞的胳膊,小心地介绍道。
燕双飞上前一步,对着二人深深作揖:“晚辈燕双飞,多谢叔父婶娘救命之恩,若不是二位与飞燕、阿宵姐弟搭救,晚辈恐怕早已曝尸荒野。”
慕容夫妇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茫然。
妇人迟疑着开口:“后生,你说的救命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没救过人啊。”
慕容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爷阿娘,是我和姐姐前几天去沟里挑水,看到他昏迷在沟边芦苇中,就把他背回来了。”
“什么?”
妇人脸色一变,伸手在慕容宵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们两个胆大包天!这可是乱世,到处都是危险,你们还敢把陌生人往家里带?
万一是什么坏人怎么办?”
老者也皱起眉头,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就擅自做主?”
慕容飞燕连忙护在弟弟身前:“阿娘,他不是坏人!当时他都快不行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而且他身上伤得那么重,一看就是遭了难的。”
燕双飞见状,连忙说道:“叔父婶娘,此事不怪飞燕和阿宵姐弟,是晚辈给二位添麻烦了。
当时我重伤昏迷,若不是他们心善,我早已性命不保。
二位若是不放心,晚辈今日便离开,绝不叨扰。”
“哎,你这后生说的哪里话。”妇人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既然救都救了,哪有让你刚醒就走的道理。
只是这两个孩子,太不懂事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她转头瞪了姐弟俩一眼,语气严厉道:“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们做事!不管是什么事,都得跟我们禀明,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