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黄,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在湿冷的墙壁上。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刑具,在闪烁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柳烟桥被除去了木枷,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强制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她面前,坐着主审官——刑部员外郎刘守仁,他并未穿官服,只着一身深色常服。旁边立着两名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狱卒,如同两尊雕塑。
刘守仁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手里那本《风云记》,仿佛在欣赏什么佳作。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他才抬起头,目光如毒蛇般落在柳烟桥脸上,声音慢条斯理,平淡却带着渗人的压力:
“柳姑娘,这书,写得真好。尤其是这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真是荡气回肠啊。”他合上书,身体微微前倾,“能写出这样文字的女子,为何不敢承认自己的心血之作呢?”
柳烟桥抬起头,眼神清亮,毫无畏惧:“大人谬赞。民女也觉此书甚好,但作者并非民女。大人若有证据,便请拿出来。若无证据,将民女强拘于此,又是何道理?”
“道理?”刘守仁轻笑一声,笑声在刑房里显得格外阴冷,“在这里,我的话,就是道理。”
他顿了顿,合上书页:“既然姑娘说自己并非作者,那为何又肯乖乖跟着差役到这儿来呢?”
柳烟桥只觉这话问得可笑,但面色如常:“官差调查,民女一个小老百姓,自当配合。”
“还敢狡辩!”男人一拍桌案,“此书若非你所着,方才在外头,你又为何寻问差役自己何错之有?!”
“民女略识得几个字,偶得空闲也好舞文弄墨。”女子面不红心不跳,“官爷方才也不说清,民女还以为,是平日与友人玩乐之作流入他人耳中,惹来的误会。”
“哪里会知道是张冠李戴呢?”
在对方拿出确切证据前,她不能自乱阵脚。柳烟桥直挺挺跪着,直视眼前人,若她打死不认,对方又能如何呢?
她这样的态度,刘守仁见了,也不生气,点点头:“好。”
“既然不是你写的,那看来作者另有其人。”
“是凤府中哪位有才学的大能,还是——”
他拖长语调,
“凤将军本人?”
柳烟桥心神一震,但很快稳住,语气淡然开口:
“民女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为何大人偏死死咬住凤府?大人可有证据,证明此书是从凤府中流出?”
刘守仁对柳烟桥的反问不置可否,只是从案几下又拿出几份文书,轻轻摊开。
“柳姑娘,你可知,京城中最好的墨是哪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