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沁这才重新看向冷柒和司青南,解释道:“子霖心浮气躁,做题时容易粗心,难以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简单的抄写或背诵惩罚效果有限,且易生逆反。
倒立需要专注、体力、平衡力和意志力,能迫使他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依然保持清醒和控制。同时,自己数数并达到一个明确目标,可以锻炼他的耐力和目标感。晚晚的监督,能培养她的责任心和观察力。”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比单纯罚写十遍课文,或许更能让他记住‘专注’和‘坚持’的意义。至于文化课,”
她瞥了一眼石桌上司青南面前的课本,“司同志正在看,他比我更擅长系统性的知识梳理和讲解。分工合作,效率更高。”
一番话,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将看似荒诞的行为赋予了严谨的教育逻辑。
这不仅仅是体罚或游戏,而是一种基于观察和心理学考虑的、独特的“行为矫正”与“素质训练”结合体。
司青南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这种着眼于根本素质和心性培养的方法,虽然另类,却透着她一贯的务实与锐利——直指问题核心,不拘泥于形式。这再次印证了她绝非墨守成规、眼界狭窄之人。
冷柒也听得怔住了。
她看着女儿沉静解说时那笃定的神情,看着她对两个孩子自然流露的、一种近乎长官对士兵的严格与期望交织的态度,心中既感陌生,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骄傲。
她的女儿,在她们缺席的岁月里,已经成长为一个如此有主见、有方法、内心力量强大的人。
这份独特的“教导”方式,或许正折射出她过去所经历的、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砺与生存智慧。
“原来……是这样。”冷柒喃喃道,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松动了一些。
女儿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坚韧。
“所以,妈,”寒月沁再次看向冷柒,语气平静无波,“您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关于我的‘以后’。”她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仿佛已经猜到了冷柒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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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小院里,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敛,天际泛起一层淡淡的蟹壳青。
程子霖还在墙边一下下地做着倒立,小脸通红,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但眼神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傅晚晚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偶尔小声提醒:“子霖哥,腰要绷直!”司青南已然坐回石凳,手中的课本翻到了某一页,目光却时常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那对正在交谈的母女。
寒月沁那一声“妈”带来的震动余波仍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冷柒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大衣的扣子,冰凉的温度让她稍稍镇定。她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对女儿而言可能意味着什么,心头沉甸甸的,却又不得不开口。
这是她作为母亲,也是作为冷家女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