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絮目光微冷,死死盯着他不放。
“你到底是谁?”
现在过来这番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这张脸柳妹妹也不喜欢呢。”
麻子脸低下头,再度抬头的时候,展露出的就是另外一张脸的样子。
普普通通,没有特色。
“看来这也不是你的菜,哦,莫非……”
柳飘絮受不了他这暧昧的声音,直接抬起剑,一剑刺入了这人的身体当中。
可血液没有溅出来,而另外一个甜腻的声音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你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被刺穿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出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这一次居然连性别都换了吗?
柳飘絮用感知力感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但是却每一个角落都抓不住这人的踪影。
周围的人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疏散消失,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这里哦。”
甜甜的声音再度响起。
柳飘絮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是在这里。”
“我在这里哦。”
“要不然你睁眼看看我啊。”
“一点意思都没有,算了,你睁开眼吧,我要走了。”
留下来这句话之后,就好像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
柳飘絮不这么认为,因为……
在她的感知领域当中,这个人的存在在不断的发光。
“是这里!”
朦朦胧胧的身影在她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
她直接握住剑,朝着那来着的方向一剑穿心。
噗嗤。
这一剑居然直直就刺进了那肉身当中,溅起来了一连串的血花。
被刺中的人脸上也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然后……
“骗你的。”
美艳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对着近在咫尺的柳飘絮眨了眨眼。
然后,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柳飘絮的眼前,连带着那溅射出来的血液都变成了一片片的玫瑰花瓣。
“无论多少次,你还真是容易上当呢。”
这一次响起的是正常的声音。
柳飘絮扭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道身影从她身后走来,身穿一身锦衣卫的飞鱼服,额前垂着一根小辫,显得英气十足。
锦衣卫……
“我们认识吗?”
柳飘絮听着这熟稔的语气皱着眉头问道。
“不认识。”
新出来的女锦衣卫摇了摇头。
那说的这么暧昧干嘛,好像整的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一样。
对于眼前的这张脸,柳飘絮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过……
“我是宁瑶池,我们现在认识了。”
自来熟?
感觉又不太像。
看着宁瑶池伸出来的那只手,柳飘絮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这人刚才才挑衅过她,现在一转头就是这么温馨的场面,整的她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不过……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宁瑶池的那只手。
这种感觉,居然会让她特别的安心。
就仿佛是这身体的本能一样。
明明这人才刚刚戏耍过她一番的。
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怕是有什么病吧。
柳飘絮抬起头,看着这笑眼弯弯的俏脸,目光有些茫然。
“果然,我们之前是认识的吧?”
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但宁瑶池却是坚持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哦。”
真的不认识。
“那……”
扑棱棱。
就在柳飘絮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远处的两只飞鸟从空中落下,分别落到了两人的身上,打断了她们俩的对话。
宁瑶池率先拆开了信鸽上的信件,看了一眼后,就翻过面来,对准了柳飘絮。
“你那封应该也是一样的内容吧。”
集合……
柳飘絮看了一眼自己的纸条。
果然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宁瑶池也是参与东海任务的一员呗。
神秘,陌生,但又有些小熟悉。
这就是宁瑶池带给柳飘絮的第一感觉。
所以……
刚才那如同打闹一样的交手,其实多半是试探吧。
柳飘絮将这个猜测压在了心底,然后她捏碎了手里的纸条,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
宁瑶池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擦肩而过,笑着说道。
柳飘絮转过身,看向她近在咫尺的背影,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把后背露给了她吗?
握了握手中的剑,柳飘絮深吸一口气,目光闪动了几秒,然后就跟了上去。
庐州府锦衣卫千户所副千户宁瑶池。
锦衣卫北镇抚司直属百户柳飘絮。
……
哐当。
这是锤子落下地声音。
火花在炉子里面飞溅,被烧红的钢铁模样狰狞。
清晰的脚步声在这铁匠铺里面响起,但锻刀的老人却像是仿若未闻。
他紧紧盯着炉子里面的刀,那张看起来就凶戾异常的脸上此刻全然都是认真。
“这个铁匠铺之前的主人叫做‘曾岳’。”
来者环视了一周,淡淡开口道。
老人听到“曾岳”这个名字,脸上没有半分的动容。
“他算是老夫半个徒弟。”
“他现在死了。”
“老夫早就知道了,老夫还知道,这人……”
老人掉转头看向来者,目光平静,淡淡说道。
“是你杀的。”
听到这句话,白忘冬咧嘴一笑。
虽然这件事对外的说法不是这样的,但锦衣卫里多的是人精,这件事到底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老前辈不想为他复仇吗?”
“生死有命,无愧于天。”
老人声音平淡地有些吓人。
“他做了对不起北镇抚司的事,就应该受到这样的代价。”
复仇什么的,他老头子没脸这么做。
听到这话,白忘冬眼睛微眯,直接坐到了老人旁边的地上,托着腮,朝着那炉子里面德红铁看去。
这一位可是老前辈了。
锦衣卫里真真正正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算得上是第一代的锦衣卫元老。
就算是裴秀文比起他都要差一些资历。
洪武时期在锦衣卫就是千户,后来永乐时期退去官职,担任过锦衣卫的教头,担任过诏狱的守层人,如今,也是绣春刀的锻刀人。
秋玉城。
十人名单上的最后一人。
“他的尸骨是我埋的,如果老前辈想要为他烧个纸,哭一哭,我可以带老前辈去一趟认认路。”
“不用了。”
秋玉城语气冷冰冰地拒绝了白忘冬的“善意”。
“反正我一直都在哭。”
这话说的,好悲伤啊。
白忘冬耸耸肩。
行吧,既然秋玉城不想去,那他也不能强求啊。
可惜了,曾岳。
这么长时间白忘冬就没见到过有人去给他上坟。
也就他每次还记得顺路去看上一眼,给他收拾收拾墓碑旁边的杂草。
把手靠近那热乎乎的炉子,白忘冬长长呼出一口气。
说真的,看到秋玉城名字的时候,白忘冬是意外了一下的。
这位老前辈都已经六七十岁了,还要陪着他们一起折腾。
好不容易在锦衣卫里混了个来之不易的安度晚年的资格,这东海之行却又要和他们一起赴汤蹈火。
只能说老前辈还是老前辈,这觉悟还真是够大的。
“只要是为了大明,我做什么都不会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白忘冬的表情想说什么,秋玉城直接淡淡说道。
慷慨激词,这可得给老前辈记上。
不过,既然秋玉城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这也算是给这个人数稀少的小队挖掉了一颗雷吧。
没有人主动开口。
整个铁匠铺里的声音安静无比。
除了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锤子敲打钢铁的声音。
白忘冬闭上眼听着这声音,居然诡异的觉得有些好听,就像是在释放着自己心里的压力一样。
秋玉城的敲打不是杂乱无章的,那频律当中居然蕴含着别样的道韵。
沙沙。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阵阵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道道身影朝着这边汇合。
接到了信件的人此刻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白忘冬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当中此刻安静地犹如湖面。
嘎吱。
门被用力推开。
白忘冬侧过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门外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凑齐。
看来是不需要什么等迟到的人了。
拍拍衣衫,从地上站起来,白忘冬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锻刀的秋玉城,他嘴角微勾,对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
“都进来吧,先见过秋前辈再说。”
东海十人小队这是首次凑齐吧。
也不知道在场的这些人心里现在想的都是些什么。
总之。
无所谓了。
反正到了两天后。
他们就会踏上征程。
踏上这条……
极其不靠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