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借酒消愁愁更愁,但人们心情烦闷的时候,却还是总喜欢喝些小酒。而李奉知,似乎是因为午膳时喝了些淡酒,受到酒精的麻痹和刺激的作用,至少在杨羽耀看来,他似乎情绪好了不少。
“想不到就一点儿酒便有如此效果。”杨羽耀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他记得他看过关于人体摄入酒精后产生的变化的知识,知道不同的人醉酒后反应会不相同,也听过酒壮人胆的说法。但李奉知现在这种情况,杨羽耀不确定他是不是喝醉了。
若是说李奉知醉了,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铜岭镇,李奉知正帮着镇子里的人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看着倒也还挺清醒没有犯迷糊的样子。
可若是说没醉,李奉知这会儿看起来真的相当的开心,像是即将踏上返程之旅的游子,依然将前面见到亲生父母时的烦闷已经彻底一扫而空。而且这种轻松感,不像是李奉知他努力装出来的。
但若是已经醉了,那么淡的酒,度数恐怕和甜酒鸡蛋的度数差不多,李奉知还只喝了一杯,照理说应当也不至于因此就醉了才是。而且李奉知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之前光羽的其他人拉他去喝酒,别人醉了他都没有喝醉。李奉知现在这种情况下究竟是……
“其实只是他在自欺欺人。”贺乾清并没有像杨羽耀这般感到不解,毕竟酒是他叫的,李奉知现在的这般状况他自然有所预料。或者说,是贺乾清有意造成李奉知现在的这种状态。
“对于他的父母,奉知应当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他仍需要一个借口,去逃避接受这个事实。当然这是暂时性的权益做法。至于之后,小耀你也无需过度担心。你对他说的话,他必然听进去了。有你在,他不会一直纠结于此的。”贺乾清笑着对杨羽耀说道。
“嗯。”杨羽耀轻轻地颔首。其实在揭穿魏武国皇帝的虚情假意时,杨羽耀其实有过些许纠结,尽管他自己曾经也经历过非常糟糕的家庭关系,但他其实很希望看到每一个人都有和睦的家庭,身边的人更是能如此就好了。
杨羽耀也知道,其实李奉知对亲情是抱有一定的幻想的,就像他在那个没有灵气的世界时看着其他孩子与父母相处,也会渴望父爱和母爱。因此在魏武国皇帝表现得似乎还挺在意李奉知,急于将其寻回的时候,杨羽耀会想,不要撕破李奉知的幻想是不是比较好。
但杨羽耀最后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因为魏武国皇帝过于拙劣的亲切,让杨羽耀相信虚情不可能变成真意。而且那般的虚假,李奉知其实也已经感觉到了,就算他无法想得那么明白,他的那些烦躁和愤怒,便是他潜意识对他的警告。
“师尊,那个……大家都想把逝去的家人也带上,我也想将爷爷带走,我们,可以带上他们吗?”李奉知朝杨羽耀一路小跑过来,脚步都还没有刹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可以是可以,但带走恐怕不能给他们提供风水宝地供他们长眠。”杨羽耀想了想,回应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和大伙儿说。”李奉知听明白了杨羽耀更多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抱拳行了个礼后,便又急匆匆地去找铜岭镇的其他人了。
“看来,铜岭镇人想要离开的意愿相当的决绝,故而能带走的话,他们肯定会尽量带走的。”贺乾清说道。
“但还是要事先说清楚。”杨羽耀以谨慎的态度说道。
杨羽耀当然也想得到铜岭镇的人们如果有可以带走他们亲友先辈们的遗骸,肯定会选择带走。毕竟这一去夏国,他们此生大概率都不会再返回魏武国了。若是不带走,那些坟很快便会变成了无人打理的野坟,就算没有人刻意破坏,也会在自然的侵蚀下迅速损坏,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但躲不过人难的可能性更大,若铜岭镇的人们选做“阴宅”的那块地方风水不错,那便肯定会有人想着去占据。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若有人想做这样的事情就更加轻松了。
即便并没有人认为那块地方作为“阴宅”风水好,毕竟就算是不懂八卦堪舆的人,铜岭镇这些年来的遭遇,怎么看也不像是风水好能得先人蒙阴的样子。还是会有人想要破坏,有的人使坏,和仇恨无关,仅仅是觉得破坏有乐子罢了。
铜岭镇的墓地,杨羽耀是去过的,那时他还没有开始学习推衍之术,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带的风水确实一般。不过那应当不算是铜岭镇人们的祖坟,而是在被困无法离开铜岭镇后,选择了一片空地来安葬那些不幸被害死的人们。
不然一般情况下各家的坟不会挨得那么近。这个世界据杨羽耀所知并没有“公共墓园”这种清晰的概念存在。
尤其是像夏国、汴梁国和魏武国这三个文化同源的国家,都是会非常重视祖坟的风水位,之后各家一代代的在祖坟的附近修坟盖墓,每一家人的坟地,距离甚至隔几个山头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