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总,您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包括‘用钱摆平’、‘保证满意’、‘高抬贵手’,可都录得清清楚楚。
您说,如果这份录音流传出去,外界会怎么看待众诚集团?怎么看待您蒙总‘依法办事’的态度?”
蒙志远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竟然如此老辣,提前打开了录音!他刚才那些话,虽然私下里是潜规则,但一旦公开,就是授人以柄,足以引发轩然大波!
看着蒙志远瞬间铁青的脸色和紧缩的瞳孔,叶晨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死穴。他放缓了语气,却带着更深的寒意:
“蒙总,请回吧。苏明玉的事情,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至于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毕竟,我可不想哪天也被您用‘敲诈勒索’的罪名给送进去,不是吗?”
最后那句话,如同冰锥,直接刺破了蒙志远来时心中那点阴暗的算计!
蒙志远坐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胸口堵着一口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苏明成”,对方不仅强硬,而且心思缜密,手段老练,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蒙志远猛地站起身,连基本的客套都维持不住了,深深地看了叶晨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愤怒,有惊疑,更有一种被打脸后的难堪。
“好,很好!叶先生,领教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带着一丝仓促和狼狈。
病房门关上,朱丽长长舒了口气,担忧地看向叶晨。叶晨收起手机,脸上恢复平静,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放心,这种老东西就是纸老虎,善于欺软怕硬,只要咱们亮明了态度,他知道轻重的。”
这一次交锋,蒙志远本想凭借权势和金钱碾压,却没想到在叶晨这里结结实实碰了个钉子,吃了个哑巴亏。
他不仅没拿到谅解书,反而被拿住了把柄,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而叶晨,则稳稳地守住了自己的立场,寸步未让。
病房门隔绝了蒙志远带着怒意的脚步声,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城市喧嚣。
朱丽看着丈夫平静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和后怕:
“明成,刚才……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蒙总他……他最后那眼神好可怕。我们这样彻底得罪他,会不会……”
叶晨拍了拍朱丽的手,示意她安心,脸上露出一丝洞察一切的冷笑:
“丽丽,你觉得刚才如果我顺着他的话,开了价,会怎么样?”
朱丽想了想:“那……那不是正好吗?他赔钱,我们出谅解书,事情就了结了。”
“了结?”
叶晨摇了摇头,眼神锐利,轻声说道:
“那才是麻烦的真正开始!你真以为蒙志远这种老狐狸,是真心实意来送钱的?”
他坐直了些,耐心给妻子剖析其中的凶险:
“你想想,他从进门开始,姿态放得那么低,口口声声‘代她道歉’、‘一力承担’、‘保证满意’,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有诚意?”
朱丽点了点头。
“但这都是麻痹我们的烟雾弹!”叶晨语气转冷,“他的核心目的,根本不是和解,而是取证!他在诱导我亲口说出一个具体的赔偿金额!”
“取证?”朱丽愕然。
“没错!”叶晨肯定道,“会录音的,可不止我们。他身上,或者他带来的东西里,九成九也藏着录音设备!只要我刚才流露出任何对赔偿金额的兴趣,甚至只要说一句与钱的金额有关的话,那就完了!”
他看着妻子逐渐明白过来的震惊眼神,继续解释道:
“一旦我开了口,哪怕只是暗示,他立刻就会把钱送到我手里。然后,他转身就可以去公安局报案,告我敲诈勒索!
证据呢?就是他录下的我‘索要’巨额钱财的录音,以及他‘被迫’支付的钱款!
到时候,人赃并获,证据链齐全!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苏明玉能不能出来另说,我肯定得先进去!
他之前说什么‘狮子大开口’、‘送进去’,那不是气话,那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后手!”
朱丽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后怕地抓紧了叶晨的手:
“他……他怎么这么恶毒?!这不是坑人吗?!”
“这就是这些所谓成功人士的常用手段。”
叶晨语气带着嘲讽,“用金钱和权势布下陷阱,等你掉进去,再名正言顺地把你踩死。他今天来,根本不是来谈判的,是来钓鱼的!”
“所以,”叶晨总结道,眼神冷静,“我从头到尾,绝不能提一个‘钱’字,甚至不能对赔偿流露出任何兴趣。
我必须把话题牢牢钉在法律和道理这边,反过来抓住他‘试图用钱摆平法律’的把柄,让他投鼠忌器。只有这样,才能破了他的局。”
朱丽听完,心有余悸,同时也对丈夫的冷静和敏锐感到钦佩。她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次探病和谈判,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凶险的算计。
“幸好……幸好你看出来了。”朱丽喃喃道。
叶晨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的安慰道:
“放心吧,丽丽。跟这些人打交道,一步都不能错。他想玩阴的,我就让他知道,谁才是玩阴的祖宗。想坑我?他还嫩了点。”
经过这番解释,朱丽彻底明白了刚才那场无声交锋的凶险,也更加坚定了站在丈夫一边的决心。蒙志远的算计落空,而叶晨,再次在暗流中稳住了阵脚。
病房里短暂的平静被朱丽手机的一声提示音打破。她看了一眼,是公司同事发来的工作请示,这才恍然想起,因为丈夫受伤和后续这一连串事情,她已经请了好几天假。
“明成,公司那边积压了一些事情,我可能得回去处理一下。”朱丽有些犹豫,不太放心让叶晨一个人在这里。
叶晨理解地点了点头,对妻子宽慰道:
“丽丽,去吧,我这儿没事。蒙志远刚吃了瘪,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再说,这是医院,他还没那么大胆子敢乱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倒是你,回去上班注意安全。虽然蒙志远和苏明玉的主要目标是我,但谨慎点总没错。”
朱丽应下,仔细叮嘱了叶晨一番,又跟护士站打了招呼,这才匆匆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叶晨一人。他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量。
他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林立的高楼,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看到其背后涌动的资本与算计。
“蒙志远……众诚集团……”叶晨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苏明玉从大学实习就跟着蒙志远,可以说是蒙志远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行事如此狠辣决绝,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基本的颜面和人伦都能撕破,做师父的,又能干净到哪里去?所谓师徒,不过是利益捆绑下,行事风格的同化与传承罢了。
今天蒙志远亲自出马,那套先示弱、再利诱、背后藏刀的把戏,玩得倒是熟练。若非叶晨洞察先机,提前录音反将一军,恐怕真要被这老狐狸用话术绕进去,落个“敲诈勒索”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