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赵显接口道:“二弟,世事艰难,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父亲母亲当时也是忍痛抉择。说到底,若非当初……让你去了北境,或许……或许也没有你如今的这番……呃……际遇?”他说得有些艰难,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强词夺理。
孙氏像是抓住了什么理由,连忙附和:“对对对!显儿说得对!奕儿,你看,要不是当初我们……你如今可能还在南境碌碌无为,哪能像现在这样……这样出名呢?你心里……还是要念着家里一点好,念着爹娘的不容易啊……要心怀感恩啊……”
光影中,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试图将当初的冷酷舍弃,扭曲成一种迫于无奈、甚至阴差阳错成就了赵奕的“功劳”,并试图用“亲情”和“感恩”来捆绑他。
赵奕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那两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平静地开口,打断了母亲仍在进行的、关于“感恩”的说教:“你们到底找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怨恨,没有激动,就像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光影那边的哭诉和说教戛然而止。孙氏和赵显似乎都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两人噎了一下,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赵显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口道:“二弟……既然你在北境颇受看重,听说还能见到那位季村长……如今家里艰难,为兄仕途断绝,产业也……你看,能否……能否请你在北境那边代为疏通一二?或者……能否从那边的技术、货殖之中,分润些许……帮扶一下家里?”
孙氏也连忙道:“是啊奕儿!终究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你现在有能力了,可不能忘了本啊!帮帮家里,也就是帮你自己啊!”
图穷匕见。
所有铺垫的思念、诉苦、甚至扭曲的“感恩”,最终都落在了实实在在的利益诉求上。他们看到了赵奕在北境的“利用价值”,于是重新捡起了早已被他们亲手斩断的“亲情”。
赵奕看着光影中那两双充满期盼和算计的眼睛,心中最后一丝微澜也归于平静。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以前自己在兄长还有母亲的眼里就是个没有任何作为的废物纨绔,觉得自己丢人,可现在却能难得看到他们对着自己来求?
这倒是挺稀奇的,可他也知道,自己本身是没有任何能力的。若不是季村长,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眼睛微闭,再睁开眼睛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