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长秋殿,裴冽自是不能大摇大摆入恭房查探。
于是他寻僻静处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覆面后飞身跃入恭房所在院落。
刚落地,一股淡淡的草木灰气飘入鼻腔,与皇宫别处的熏香截然不同。
恭房偏僻简陋,靠此味道掩盖异味。
眼前是三间连在一起的矮房,墙体由青砖砌成,砖缝里嵌着些许青苔。
屋顶瓦片颜色深浅不一,边缘还缺了几块。
房门粗糙,没有雕花,只简单钉了个铜环,门楣上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只随意刻了个“净”字。
院子里,两个老太监正面对面坐在池子旁边刷马桶。
两人都穿着半旧的灰布太监服,袖口卷得老高,露出干瘦的胳膊,手里握着粗木刷子,蘸着池子里的水,一下下用力刷着马桶外壁,水花溅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湿痕。
就在裴冽想要潜进恭房旁边那间供两个老太监休息的破屋时,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俞佑庭带着几个太监大步走进来。
两个老太监手里的木刷‘咣当’掉在池子里,水花溅了满裤腿也顾不上擦,慌慌张张站起身,双手在衣角上胡乱擦了擦,然后规规矩矩垂在身侧,腰杆弯得像张弓,连头都不敢抬,“老奴参见俞总管!”
俞佑庭未理二,抬手,“搜!”
皇上命他找到墨重,东郊别苑无人,冷宫旁边那间破屋亦无人。
他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这里。
几个太监得令,四散开来。
两人冲进恭房正屋,掀开门帘,翻查隔间,连马桶旁的竹篮都逐个翻看。
另外两人则绕到恭房侧面,推开侧门检查水缸与木架,不放过任何角落。
暗处,裴冽隐身于偌大一株老槐树上,槐树枝叶繁茂。
浓密树叶将他完全遮掩。
“报俞总管,里间无人!”
“报俞总管,外面无人!”
“报俞总管,后院无人!”
俞佑庭冷眼扫过整个恭房,视线落向那两个颤巍巍的老太监,“这两日,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此出入?”
两个老太监不禁吓,扑通跪地,“回俞总管,除了送恭桶的小李子,老奴谁也没见着。”
另外一个直接磕头,“俞总管饶命!”
俞佑庭懒得理会二人,转身,“撤!”
待一众人离开,裴冽心中微沉。
想必父皇亦在找墨重。
既被他们搜过,裴冽正想离开,视线忽被正对面的牌匾吸引。
那牌匾本就简陋,木色暗沉,边缘还有虫蛀痕迹,之前他并未在意。
此刻阳光恰好透过枝叶缝隙,斜斜照在牌匾上,让他看清‘净’字下方的一处异常。
院中,两个老太监被吓的不轻,待俞佑庭走后相互搀扶着回了屋里。
裴冽飞身至屋顶,反手摘下牌匾。
落目处,‘净’字
他将划痕细细描绘,记在心里,又一个反手将牌匾归位,随即换装回到长秋殿。
毕竟他是从那里进去的,皇宫里多眼线。
他须得谨慎……
午正,东郊别苑。
马车停在距离墨重别苑不远处的位置,顾朝颜透过侧窗注意到有衙役守在外面。
她看了眼云崎子,“刑部的人怎么来了?”
“皇上下旨传墨重问话,眼下墨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刑部过来查一查,合情合理。”云崎子指了指旁边别苑,“我们从这里进去。”
莫离的别苑,眼下归顾朝颜所有。
顾朝颜亦是这般想法,两人走下马车,蹑手蹑脚进了莫离别苑,又贴着墙角行到侧门,推开侧门来到彼时为助莫离,在墨重院墙砸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