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他说,值得(1 / 2)

“那个阿银倒是通透,竹儿选择她想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神界之上,史莱克神祇们又在“偷看”斗罗大陆。

“说真的,萨提尔,如果是你,你会救治一个对你造成过巨大伤害之人的后代吗?”

萨提尔摇了摇头,她是十万年魂兽成神,没有像小舞一样经历过人类阶段。

因此她所有的选择都是出于最原始的冲动。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果按照她的想法,那就一定是要斩草除根的,这样才不会留下隐患。

可是说到底,人类和魂兽还是有区别的。

“人类的爱恨总是交织在一起,太复杂了。”

复杂到能在最深的伤痛里,开出名为宽恕的花。

“若非如此,我的寒梅落雨剑也不会变成如今小舞的寒梅落雨笛。”

寒梅落雨剑,是萨提尔曾经的神器。

化形为剑,寒梅为锋,落雨作刃。

剑出时天地肃杀,风雪骤临,带着纯粹的斩断之意。

斩断威胁,斩断因果,斩断一切可能燎原的星火。

可当小舞继承了神位之后,锋利的剑身化作修长的笛管,凛冽的剑气内敛为和煦的音律。

寒梅依旧,却不再是杀意凝结的冰花,而是笛音中悄然绽放的生机。

落雨依旧,却从肃杀的剑雨化作了滋润万物的甘霖。

神器的改变,本身就彰显了两代森林神的观念。

萨提尔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碧绿的神力流淌而出,在空中凝出半透明的剑形,正是当年寒梅落雨剑的模样。

剑气森然,让神殿内的植物都不自由自主地向后蜷缩。

她又伸出左手,另一缕神力涌出,这次化作了长笛的虚影。

笛身温润,隐约有春风拂过新叶的沙沙声。

两件神器虚影在她掌心相对悬浮,一者凌厉,一者圆融。

萨提尔看着这鲜明的对比,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春风要去救火种?

不过小舞这样做了,齐竹儿选择的阿银也这样做了。

或许,这是她没有想过的,更高层次的生长?

神殿陷入一种奇妙的静谧。

萨提尔站在那里,瞳孔仿佛失去了焦距,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个点。

那里或许正上演着春风与火种千万种可能的相遇,或许只是她十万年认知体系正在缓慢重构时泛起的涟漪。

她的愣神不是茫然,而是一种专注的“向内生长”。

其他几人都安静地没有打扰,而是自在地坐在那里,享受着加斯特带来的美食,看着神殿窗外,花神洒落的花瓣。

今日,花神似乎格外慷慨。

大片绚烂的花瓣雨渐渐转成了照影昙的轻絮。

这种昙花的花絮只在神界正午绽放,通体雪白半透明,飘落时完全不发出声音,触碰到物体后会化作一缕清凉的香气,帮助神祇保持灵台清明。

一片花絮飘进神殿,恰好落在萨提尔摊开的掌心。

她没有握拢,只是任由那花絮在她皮肤上慢慢消融,化作淡淡的白雾萦绕指尖。

时间在神界的度量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半日,或许只是几个呼吸,在神祇的沉思面前,时间的流速变得主观而模糊。

良久,萨提尔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看起来都焕然一新。

“想清楚了?”

艾露恩看着她微微挑眉,轻声询问。

“想到了!”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清脆如破土的春笋,随即整个人像一颗被全力掷出的种子,“嗖”地一声冲了出去。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碧绿的残影,神殿的门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打开,她就已经穿过门缝消失在云海之中。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没弄懂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了?出去干嘛?这里不是森林神神殿吗?”

加斯特摇头耸肩,不要说奥萝拉有这个疑问了,他也想知道。

“还有那句‘想到了’,她想到什么了?”

波塞冬倒是浑不在意的一个,笑着表示无所谓,反正光是看萨提尔的表情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斗罗大陆,月轩。

正在和大明对视的小舞突然感觉从胸口处传来一阵的温热。

那热度不是火焰的灼烧,而是像春日融雪般,从心口最深处缓缓漾开,顺着血脉流淌向四肢百骸。

下一秒吗,寒梅落雨笛凭空出现。

笛身悬浮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轻握,自行吹奏起一段悠扬的曲调。

笛声流淌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变了。

原本白日的阳光被某种更纯粹、更温润的光芒覆盖。

光芒中,笛身上那抹鲜艳如血的印记清晰可见。

相思断肠红的纹理细腻如生,红得惊心动魄,仿佛随时会滴下血珠。

那抹红,深深刺痛了大明的双眼。

当年的那一幕不仅是唐三永远的痛,也是他和二明永远的痛啊。

可正是这样的小舞,选择了原谅,那他又为什么放不下呢?

小舞不清楚为什么神器会突然显现,但是她能够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流淌的神力在沸腾,在冲刷着自身。

不是失控的躁动,而是像春潮解冻般,从神魂最深处涌出温暖而磅礴的河流。

小舞下意识地按住心口,眼眸中闪过困惑与明悟交织的光。

她能感觉到,这股突然涌动的神力并非来自她自身的突破,而像是受到了某个遥远存在的牵引与馈赠。

那力量温和而古老,带着草木最原始的清新气息。

她微微抬头,透过一旁敞开的雕花木窗看向天空。

午后的天穹蔚蓝如洗,几缕薄云悠然飘过。而在那视线的尽头,神界与下界交界的朦胧天幕,一抹翠绿色的光点,倏然擦亮了小舞的眼。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纯净得惊人。

像是将整片森林的生机浓缩成一点,又像是十万年植物魂兽最核心的那缕本源,穿透层层位面壁垒,准确无误地投向她所在的方位。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一定是萨提尔前辈的馈赠,可是,为什么呢?怎么这么突然?

小舞缓步走到窗边,手扶窗棂,目光追随着天际那抹越来越清晰,却始终保持着遥远距离的翠绿光点。

“小舞,你在看什么?”

大明也学着小舞的模样抬头,可除了悠然舒卷的白云和澄澈如洗的蓝天,别无他物。

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微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应该是只有神祇才能察觉到的吧。

那语气很平淡,却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刺了小舞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大明眼中的天空,与她眼中的,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微微一沉。

而大明已经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小舞与千仞雪日后都是要进入神界的,而自己与二明将会留在斗罗大陆上。

这是注定的分离。

不是生离死别,却可能比那更漫长、更遥远。

也许一次闭关、一次巡守,再回首时,人间或许已是沧海桑田。

大明心中涌起一阵钝痛,像是古老的树根被巨石缓慢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