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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青山依旧在(尾声三)(1 / 2)

第556章青山依旧在(尾声三)

洪武八年二月末,李侣出十二峒离开娆疆,但见已改称云南的娆疆,稻田如何层叠,溪流潺潺,见新辟的驿道如何连接起昔日闭塞的村寨,他一路走马观花,目睹这般沧海桑田之变,不由抚须长叹,心潮起伏。

及至终程,他便亲赴昆州,携李星云等人拜访黔国公府。

蚩离对这位被女儿念叨了无数次的大爷早已敬仰不已,闻其出山来访,自是惊喜交加,便带著尤川在滇池畔设宴,既为接风,亦含践行之意。

而尤川如今亦已正式被蚩离收为义子,改姓入谱,更在蚩梦撮合下,在去年与所谓簋市子掌门人筱翁的独女筱小成婚,结为连理。

筱翁虽是江湖商人,但能攀上未来黔国公这门亲事,且还是天子宠妃亲自做媒,自然是喜出望外,全力支持。

故人相逢,滇池畔把酒言欢。李侣眼见尤川这个差点被他收徒的小子放下过往,生活安稳,心中也颇为欣慰。加上身旁有李星云、假李两个大侄子兼侄孙作陪,一时兴致高昂,不免多饮了几杯。

许是酒意上头,放松了警惕,竟被一路追出娆疆、兴师问罪的四峒主逮了个正著。而四峒主见他果然在此逍遥,想起他离峒时那不著调的话,新帐旧帐一起算,当场便给了他些颜色瞧瞧。

李侣理亏,只得一面在心中暗骂老爷子不厚道,一面讪讪受了。

不过这番风波,倒也并非全是坏事。

且不说四峒主此番出峒,本身也带著十二峒开始尝试与朝廷接触的意味。便是其人与鲜参相隔近二干载得以再见,物是人非后故人如旧,也算是一桩意外的喜事。

而今年甫一开春,萧砚便已动身大定府,以主人之姿大会草原诸旗,兼召见渤海、三韩四国,并见所谓东瀛倭国的使者,乃是要亲自垂询所谓大唐国贼徐知诰于倭国担任左大臣一事。

是以,大爷终于出山的消息传至萧砚处时,难免稍晚,待天子得知,大爷已至黔国公府数日。

不过萧砚仍然大喜,却是直接连发数道圣旨,乃是正式册封李侣为瑞王,领宗正寺卿,总领皇族事务,秩同三公,并著令信王李星云、定王李祎,协助大爷于汴京筹建「宗正书院」,专司教化皇室子弟及功勋贵胄之后,为国育才云云。

萧砚还不忘在旨意最后特意添上一句,言道劳烦大爷甫一出山即担此重任,心中甚为过意不去,嘱其不必急于赶路,可徐徐而行,细观沿途风物民情,待其日后从北疆回京,再行补偿云云。

李侣对此岂会有丝毫芥蒂,当下便与因此而直接封王的两位大侄子,于黔国公府中恭恭敬敬的领旨谢恩。

于是待李品一行人最后向蚩离等人辞别北上时,行程便更加从容不迫了。等到车驾行至长沙境内,已是四月下旬,但见湘江之畔草长莺飞,春意遣绻,一派南国秀丽风光。

而令人更感意外的是,驿站之中,竟早已有人等候。

略过一众地方官员的拜见不提,为首一位眉目清秀、举止端方的少年身旁,却是已升任工部水部郎中的张子凡。

故人一别六载,此番骤然相逢,李星云与上饶皆是惊喜交加。前者更是与张子凡执手相看,一时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而张子凡最终也只是笑著上前,对著刚下车的李侣躬身长揖:「下官张子凡,参见瑞王。奉陛下口谕,与楚王殿下在此迎候瑞王一行。」

而所谓面目清秀的少年,便是李岱了,亦随之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晚辈礼:「侄孙李岱,奉父皇旨意,恭迎四叔祖。」随即又转向假李和李星云,「十叔、十一叔。」

李侣自是知道他是萧砚与姬如雪的孩子,可谓是越看越满意,遂含笑扶起李岱。「好孩子,不必多礼。你父皇与母后、母妃可好?」

「劳四叔祖挂心,父皇、母后及母妃一切安好,特命侄孙代为问安。」

李岱恭敬应答,继而解释道,「侄孙此番南下,除迎候四叔祖外,亦奉旨代父皇与太子兄长巡视长江漕运水系,勘察水利。听闻四叔祖行程将至长沙,故特在此相候,以期能与四叔祖同行一程,沿途亦可请教。」

此时,牵著李星云衣角的李永安眨著大眼睛,好奇打量著李岱,进而仰头小声问道:「爹爹,这位哥哥也是我们的亲戚吗?我该叫他什么?」

李星云便弯腰温言道:「永安,这位是楚王殿下,是你的堂兄。是皇伯伯的次子,你还有个太子哥哥。」

李永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李岱好奇的望来,便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唤了一句:「楚王哥哥。」李岱亦是彬彬有礼的微笑回应。

一众长辈亦或晚辈互相见过,李侣这三个宗室亲王又与此行陪同楚王巡视漕运的主事人杨凝式等官员略作交谈,听闻长沙本地的布政使等封疆大吏已备下接风宴席,众人便一并乘车骑马,沿著湘江,不疾不徐的向北同行。

张子凡与李星云、假李三人并辔骑马,缓行于车驾之旁。

六年不见,三人变化皆是不小,而假李在十二峒武功尽复,脾性也更为沉稳内敛不说,李星云看起来倒是越发逍遥了,让张子凡不由好是一番连连感慨。

而李星云望著江上往来如梭的漕船,以及两岸繁忙的码头,也不禁感叹:「不过数年光景,这湖南之地,竟已如此繁盛。依稀记得,当年汴京胜景,亦不过如此。」

张子凡接口道:「陛下登基以来,轻摇薄赋,鼓励耕织,疏通漕运,商路自然通畅。如今这长江水道,实乃朝廷命脉所在。」

李星云点头之余,突然想起方才李岱所言,便问道:「张兄,方才楚王说代太子巡视,太子如今是随在陛下身边?」

张子凡点了点头,神色稍稍严肃了些:「正是。今年开春,陛下便已移驾漠南大定府,主持会盟草原诸部之事。同时,亦召见了渤海、高句丽、新罗、百济四国使者,并质询东瀛倭国关于收留国贼徐知诰,并委任其人为左大臣一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故太子殿下年初便已奉诏前往大定府随驾,意在历练。月前,辽东传来急报,高句丽权臣王建,悍然出兵,欲借东瀛之势,吞并新罗、百济。王建与东瀛派往大定府的使者,明面上虽以几臣」自居,极尽谦卑,但暗地里则是百般阻挠新罗、百济使者朝见天子,并反诬二国不敬大唐,言辞狡黠,惹得天子大为厌恶。」

「而陛下明鉴万里,早已通过锦衣卫侦知其阴谋。当即下令,将高句丽狂悖使者斩首示众。并传旨渤海国,强命其出兵协同王师,以右卫大将军元行钦为主帅,归附之渤海元从完颜阿古乃为副,节制渤海诸军为前锋,东征高句丽,犁庭扫穴。太子殿下此刻,想必正在军前观摩学习,体会军旅之艰,谋略之要。」

李星云听完,沉吟道:「王建自寻死路,倒也怨不得旁人。不过只因此人,辽东战端又起,不知又要耗费多少粮秣,牵动多少人心。」

张子凡道:「此人勾结外寇,妄图搅乱东北,若不加以惩戒,何以震慑宵小,安抚藩属?新罗、百济使者后至大定府,陈情哭诉,其状甚惨。陛下此举,亦是维护宗藩之谊,彰显我大唐天威。」

「确是此理。」李星云点了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

他们的对话声不算高,甚至还略略压低了些,但顺著风,隐隐约约也飘进了马车里。

李侣靠坐在车内,手持紫砂小壶细细的呷了一口茶,仿佛并未留心车外的交谈。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安静坐著的李岱,见他虽年幼,却也能端坐静听,并无浮躁之色,心中不由又添了几分喜欢。

而马车之外,张子凡稍稍勒了勒缰绳,让坐骑的速度与李星云更近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李兄,还有一事。去岁年尾,我在黄河堤岸巡视工程时,机缘巧合,遇见了陆姑娘。」

李星云原本望著江面的目光倏地转了过来,欣喜道:「林轩?你遇见了林轩?」

他感慨道:「十二峒隔绝内外,一年也难收到几封外间的消息。她如今可好?师父他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吗?」

「她陪著尊师云游天下,行医济世。模样变了些,更添几分英气,如今是真正仗剑走天涯、见识过江湖广阔的女侠了。」

张子凡笑了笑,回忆著当时情景,「我与她聊了几句,她说,待尊师此番回京入太医院述职后,她还要继续走下去。想去塞北草原看看天地辽阔,还想西出阳关,看看已被陛下打通的西域,到底长什么样子。」

李星云静静听著,目光掠过江面上连绵的帆影,过了许久,嘴角慢慢向上弯起,低声喃喃。

「仗剑江湖,济世救人,看遍这天下风光————如此,真好。我是真心为她高兴。」

张子凡亦在一旁感慨连连,曾几何时,又有谁能想到,当年于伽耶寺中偶然相识的三人里,竟是最弱最娇蛮,需要他人呵护的小师妹,最终活成了他们最初最向往的模样。

李品一行在长沙只短暂下榻一日,便再度启程东行。

车驾沿江而行数日,但见沃野千里,稻苗青翠,桑麻遍野。沿途州县,城郭修缮一新,市集人烟稠密,学堂书声琅琅,一派太平兴旺、文教昌盛之景象,令李侣与李星云、假李这三个久居世外的野人,可谓是感慨连连,目不暇接。

在十二峒长大的李永安亦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常常趴在车窗上,指著外面连绵的屋舍、如织的行人、林立的店铺,问个不停:「四叔祖,从前你说的长安和洛阳,也有这么多房子,这么多人吗?那么我们现在要去的汴京,又是长什么样子呢?会比这里还热闹吗?」

李侣望著车外那一片远超记忆中的繁华,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旧时两京,宫阙巍峨,坊市规整,自是帝王气象,天下中枢。然若论这市井街巷之活络,商旅货物之流通,寻常百姓脸上之光泽————叔祖昔年所见之长安洛阳,或许不及眼前此景之十一,又何论是汴京盛况————」

说著,他便抚著一旁李岱的脑袋,慢慢笑道:「叔祖之前翻阅朝廷邸报,见你父皇曾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初闻只觉豪迈,如今亲眼所见,方知此言,诚不我欺。」

时光流转,至九月中旬,辽东草原之上,秋色已浓,染黄了无边的草海,风过处,犹如金色波浪翻滚。风声呼啸,带来远方牛羊特有的腥膻气息,夹杂著牧人豪迈苍凉的歌声,更显天地之辽阔。

萧砚在众多汉胡文武的簇拥下,信马由缰,缓辔而行。太子一身戎装跟在父亲身侧,他身量比去年又高了许多,脸上既有置身于这壮阔天地间的兴奋,也努力学著父亲的样子,让神情显得沉稳。

此时,一群草原各部旗主的子弟,为了在天家父子面前竭力表现勇武,正卖力的纵马驰骋,追逐著惊慌逃窜的黄羊野兔。

呼喝声、马蹄声、弓弦崩响声连成一片。他们不断将猎获的丰厚猎物献到御前,只为能在天子面前压过同行的其他竞争者一筹。

而李明昭看著父亲如何仅凭一个眼神、一抹笑色,便能引得周围文武精神振奋,那些草原儿郎更是亢奋不已;听著父皇如何一句随口的勉励之言,便令那些异族首领及其子嗣感激涕零,恨不能为他射下天下最矫健的雄鹰以表忠心。

少年心中豪迈之余,却是在犹豫片刻,待左右侍从察言观色,自觉退开一段距离后,便策马上前,提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问:「父皇,元大将军已攻破高句丽开城,渤海国也表示臣服,愿去国号为我大唐行省。为何不依舅舅所请,乘势南下,一举荡平新罗、百济,然后跨海东征,彻底解决倭患?如此,东北和东海,岂不是能安定百年?我们为何不这么做呢?」

萧砚闻言,勒住马缰,侧过头看著儿子。

阳光洒在太子仰起的脸上,那双酷似女帝的眼睛里,还甚是稚嫩。萧砚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了笑,轻轻一抖缰绳,催动坐骑继续缓缓前行。

李明昭赶紧跟上,与父亲并辔。

「昭儿,你母后让你读的隋史,读到三征高句丽那段了吗?」

「读到了。隋炀帝动用了百万大军,征发了数不清的民夫,把国库都耗空了。」

「结果呢?」

「民怨沸腾,天下汹汹,义军四起,隋朝很快就亡了。」

李明昭回答得很快,但旋即脸上便浮现出困惑:「可是,隋炀帝那时哪有我们现在的国力强盛?我们军中有火炮,有源源不断的煤炭铁器,将士刀甲皆是精钢打造,漕运海运四通八达,粮草补给也远比隋朝那时容易、迅捷。以我们如今之力,横扫三韩、跨海东征,应该不会像隋朝那样吃力,更不至于动摇国本吧?」

「不错,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

萧砚听著儿子的反问,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著赞许点头:「以我大唐现在的兵锋之盛,国库之丰盈,科技之精进,若只论开疆拓土,确实不算难事。莫说这区区三韩之地、东瀛孤岛,便是再往北深入不毛,再往西跨越流沙,打下万里疆域,也并非不可能。」

「那父皇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