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徐大哥离我们近了。”皇妃道。
“那你可知,徐大哥的首领又是谁?”应皇子问。
皇妃看着应皇子的脸色,不大相信的说道:“该不会是你吧?”
应皇子一笑,“正是区区在下。不只是徐大哥的山北,便是康俊生的集镇,都归我这个护林王管辖。”
“那你不是,比镇山王的权利还大吗?”皇妃捂嘴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是有一天三皇子坐了皇位,能把山北,集镇,和滩里连成一片,互通往来,该有多好。”应皇子环视着园子,好像这就是他要管辖的地方,“这便是我余生要做的事情。把滩里建造成一个真正的人间仙境,资源丰沛,往来便利。”
“那才叫世外桃源。”皇妃向往的说道。
过年了,虽然炮声了了,但喜庆的气氛却丝毫未减。三年战事,人们颠沛流离,如今总算可以安安稳稳过个大年,吃顿团圆饭。便是缺衣少食,也都心满意足。
皇妃也一改往日的奢华,只是一人一身新衣,吃食有宫里赏赐的那些便足够了,没有另行购置。这不是刻意的低调,此时的她对民间疾苦有了深刻的感受。想起小时候学过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自己以往的奢靡追悔不已。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一个人这辈子的花用是有定数的,花费太过,日后就得吃苦。她想起老夫人说的,十分伶俐使七分,但留三分与儿孙。都是一样的道理啊。
初一进宫朝贺新君,初二在府里待客,初三新君大宴群臣,初四皇妃累的实在不想动了,可按照老夫人的规矩,初五是接财神的日子,不能出门。过了初五,年也就基本过去了。再去拜年,便是捎带,没有诚意了。皇妃只得强打起精神,跟应皇子去拜见宁国公。
十年过去了,宁国公已是耳目昏花,不复往日之精气。可听见说应皇子和皇妃前来,还是要人搀扶着出门相迎。
“老国公。”应皇子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住宁国公。
“老爷子。”皇妃也上去握着宁国公的手。
宁国公摸索着将他们的手反握在自己枯瘦的手里,说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应皇子没想到宁国公会如此动情,不觉诧异。他上次前来拜见,宁国公正在昏睡,他便没有打扰。只当心意到了便可。却没想到老爷子竟是如此热切。
“老爷子你身体可好?”皇妃摸着宁国公的胳膊问道。
“好,好!我撑着这口气只等着这一日呢!”宁国公道。
“我没说错吧?会有柳暗花明的这一天的。”皇妃道。
“可不是呢,天道轮回,属实不虚啊!”宁国公道。
“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老爷子你终于可以出山大显身手了。”皇妃道。“不过,我还是有个私心,想从新皇手里把你抢过来,回到我们住的滩里,那里水明水秀,没有污染,你可以在那里颐养天年,顺便教导我的犬子。”
宁国公大笑,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半晌才说道:“只怕老朽是有心无力了。”
应皇子听出宁国公有些伤感,也怕宁国公累了,便让皇妃放开手,扶着宁国公回到了屋里。宁国公听着他们讲述这些年的经历,一时像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直到天色将晚,这才容他们告辞。
从国公府回来,皇妃便又开始卧床。她就觉得累,怎么歇都歇不过来的那种累,她不住的吁气,让心好受一些。
本打算接着去唐婉儿那里打听小红伶的下落的,也只得作罢,等过完年再去。
初八这一天,应皇子一早便进宫了,皇妃吃过早饭,又回到床上躺着。听到门上报国公府来人,她便让人回说应皇子不在府里,让改日再来。来人却说就是来拜访王妃的。皇妃只得穿戴好了,拉上帷帐,出来会客。
来人一进门便长跪在地,说其父宁国公已于正月初六去世,临终前交代,不许惊动任何人,后事完毕再报与朝廷与众人,请王妃恕罪。
正月初六,不就是他们去拜访过宁国公的第二天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皇妃看着宁国公的儿子,却听他又说道:“家父近年来病痛缠身,却每每总说定要等到护林王和王妃回朝,亲眼看看王妃如今是什么样子。想必是见过王妃,方安心去了。”
“要见我?”皇妃奇道,“这是为了什么?”
宁国公儿子摇头,“在下也不知。也问过家父,家父却只是摇头。听说护林王和王妃回朝后,日日翘首以盼。在听闻朝廷颁布新皇登基大典后,连说了几声果然果然。日后便再不提及王皇妃之事。”
皇妃越听越糊涂,不明白宁国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果然果然?新皇登基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宁国公的儿子告辞时,从怀里掏出一串念珠,交给皇妃,说道:“这是家父生前之物,几不离手。家父临终前交代,要在下将此物交与王妃。说王妃劳心太过,日后当时常一人静坐,放下思念,轻抚念珠,以颐养身心。”
“这,怎么敢当?”皇妃只觉何德何能,得宁国公如此厚爱。
“家父说能有王妃如此相知,此生足矣。”宁国公之子道。
“可,我,……”皇妃想说她几时能与宁国公老人家相知,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家父一生清高自许,难得能与王妃相知,还请王妃收下此物,以全老人家心意。”宁国公的儿子再次双手将念珠奉上。
皇妃接过念珠,只觉得沉甸甸的发烫,似乎尚留有宁国公余温,不觉泪下。
应皇子回来,听皇妃说完始末,说道:“宁国公定是心中疑惑。看冰儿心地单纯,似乎并无什么野心,可却又心智颇深,足以辅佐我登上皇位。一时不能确定结局如何,也就是朝局的走向。因而才会在听闻登基的是应弘后,连说几声果然。再不提要见冰儿。”
“原来是这样?”皇妃道,对宁国公的高估不以为然。她自认没有什么心计,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对宁国公的这般费心猜测只有摇头的份,觉得他才活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