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子路书院的庭院里,一名老先生猛地从石凳上弹起,肩头的银杏叶簌簌飘落都浑然不觉,指着天幕失声惊呼:“疯了!这是燃烧道基借圣力啊!此战过后,轻则五年不得动用才气,重则落下病根,终身无缘半圣绝巅!”
颜圣书院,易浮生指尖轻叩茶盏,茶水泛起细密涟漪,眉头微蹙道:“兵家悍不畏死的狠劲还在,可这般饮鸩止渴的打法,早已失了兵道‘谋定而后动’的根本,落了下乘。”
高空之上,词宋望着气息暴涨的吴烈,墨眸依旧平静,只是说难剑上的玄黑纹路流转得更快,帝兵威压如潮水般层层铺开,压得周遭空气都微微震颤:“以自身道基换一时战力,吴阁主,未战先毁根基,这一战你已输了风骨。”
“胜负只论生死,何来风骨可言!”
吴烈嘶吼着,流影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赤色闪电,枪尖凝聚的兵气与圣人伟力交织成焚天烈焰,火焰中隐约可见孙圣持枪的虚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词宋悍然轰去,连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这股凶戾气势如墨云压顶,连兵圣阁前的青石板都被烘得发烫,石缝中渗出的水汽瞬间蒸腾成白雾。
观战的张文隆此刻指节攥得发白,青衫袖口被绞出深深褶皱,眉头拧成川字,声音发紧:“吴烈借圣力已踏绝巅,这焚天一击,怕是……”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瞥见身旁三人的神情,顿时愣住,石月指尖漫不经心转动着羊脂玉佩,嘴角噙着淡笑,仿佛看的不是生死对决,商函目光平静如映雪寒潭。
孙不休更直接,嗤笑出声:“这点火气,连暖酒都不够,也配叫焚天?”
张文隆正欲追问,万仞高空已生天翻地覆之变。
面对奔涌而来的赤色火浪,词宋竟缓缓收剑,剑鞘轻合,“咔嗒”一声脆响压过风声,琉璃光华尽数内敛。
他并起食中二指,指尖琉璃才气如晨露凝聚,竟凝成半透明的剑影,墨发在残存的热浪中轻扬,朗声道:“千山鸟飞绝,”
诗句出口的刹那,罡风骤然死寂,漫天竟有细碎雪沫如盐粒般飘落。
“万径人踪灭!”第二句落下,雪沫骤密,如柳絮纷飞。
“孤舟蓑笠翁,”
词宋指尖剑影暴涨三尺,下方奔涌的云海开始凝结冰晶,“独钓寒江雪!”
全诗吟罢的瞬间,刺骨寒意如海啸般席卷天际,云海冻成连绵起伏的冰原,无数丈许长的冰棱如剑笋般冲天而起,琉璃色雪花如碎玉纷飞,将吴烈的赤色火浪衬得如同将熄的残烛,格外刺眼。
焚天枪势已至眉睫,热浪燎得词宋额前碎发微卷,他却不闪不避,探指如闲庭信步般轻夹,两指精准扣住流影枪的枪尖,动作轻缓得宛如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