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现在，杜心言都看过不少将死之人。
这群长久卧病在床的人所能呈现出来的样子，此刻所有的特征，在那男人身上她都看到了。
对于这诡异的传染病，张红梅也摸不着头脑。
昨晚开始，她和军医探讨了三次，但都没商讨出所以然来。
此刻，那眼窝洼陷进去的男人急促的呼吸着，那双眼也逐渐失去了华彩，那妇人用力抓住了张红梅的手腕，凄凉的哭声让人无不恻隐，“张大夫，我求求你了！我给你下跪了！我们才结婚两年啊，还没孩子呢，俺男人他不能死啊。”
张红梅的喉咙动了动，终于还是开口了，“这个病不怎么好呢，他这个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抱歉。”
张红梅惭愧极了，自怨自艾。
“我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原以为凭我一腔热血到这里就能癌变现状，但我现在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是，我既不能治疗疾病，也不能遏制蔓延，我有什么用啊。”
看张红梅嘟囔着，那妇女却释然了，“张姐，你这是什么话啊，死生有命，我现在也看开了。”
“你……”
张红梅哽咽道：“你节哀顺变啊。”
她一把抓住了木木樗樗的杜心言，两人从帐篷里退了出来。
外面，艳阳高照，是夏日里瑰丽的阳光，九月初的太阳晒一晒就让人感觉汗流浃背，但今天可奇了怪了，从帐篷里头出来，杜心言却只感觉冷。
甚至于还反常的打了个寒噤。
“我们可真没用啊。”张红梅着急的直跺脚。
实际上，她已经抑制住了疾病的扩散和蔓延，是她建议将隔离区外面撒上一些生石灰不并且给医护人员浑身都消毒的，不然的话现在营地里的人都全军覆没了。
看张红梅这么嘟哝，杜心言忙安慰，“你也不能抹杀了你的功绩，你真的很厉害。”
“我没用，我应该继续深造好好学习的。”张红梅委顿了下来，那双苦楚的眼睛却似乎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杜心言看张大夫这样，心里头也剧烈的疼。
而屋子里，已经传来了那妇女尖锐的、惨绝人寰的嘶吼声。
她似乎在宣泄。
此刻，杜心言注意到阳光下张红梅的脸色红的异常，急忙伸手试了试她体温，这一下可吓坏了她，她果断的将医药箱里头的温度计拿出来，“张大夫，你在发烧？”
“发烧？”
她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还以为是累坏了。
被杜心言提醒，张红梅急急忙忙将温度计夹好，过了片刻，拿出来一看，张红梅的温度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区间段，杜心言暗暗着急，安排她去休息。
倒是张红梅，她倔强的可以，轻蔑的撇撇嘴，非要站起身来。
“我是无产主义的阶级，我不怕病魔，我要和病魔抗争到最后……”杜心言看着这背筐的红娘子，心里头也燃起来了一团火。